第76章

  许嘉清看向江曲: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  “我摸了你的手。”
  这话有些暧昧,但许嘉清没有多想。毕竟生长环境和文化不一样,虽然不懂,许嘉清尊重。
  央金把许嘉清往后拉了拉,好像不想让他们多接触。
  江曲看着央金问:“你什么时候回家?”
  “想回了,自然就回去了。”
  说了等于没说,央金拉着许嘉清就走。
  许嘉清感觉到了其中的暗流涌动,乖乖跟着走,甚至没有发现她们拉着手。
  出了红山宫,许嘉清看见街道路灯和人流,莫名松了一口气。咖啡和柠檬水拿着太麻烦,在红山宫里就丢了。
  见央金闷闷不乐,许嘉清默默掏兜。可惜他的兜比脸干净,摸了半天,只摸出了两个被压瘪的巧克力。
  这个给人吃未免有些太逊,许嘉清开始环顾四周。然而这时,央金伸出了手。
  许嘉清递了过去,小声道:“你别不高兴。”
  “我没有。”
  “你有。”
  央金看他:“许嘉清,我教你一件事。女人生气的时候,无论说什么,你全都要顺着。”
  “噢。”
  两人又一前一后在街上走,央金突然停住。许嘉清已经开启自动跟随模式放空大脑,差点撞到央金后背。
  央金看他:“你没什么话要问吗?”
  “问什么?”
  “我和江曲认识,你不好奇吗?”
  “噢,原来是这个啊。”许嘉清抓了抓头:“我觉得你不想说,那我就不问了咯。”
  央金歪了歪头,看许嘉清活像看什么奇怪动物。
  许嘉清拍了拍她的肩,笑着说:“比起这个,我更想问你现在饿不饿。我们去吃饭好不好?”
  这回换成了许嘉清拉央金,径走到旁边饭店。服务员马上把他们往里面引,许嘉清把菜单递给央金。
  点了几道菜,许嘉清又加了两道。喝着茶,央金轻声说:其实她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,江曲的母亲和她妈妈同父异母的姐妹。他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,常相见。
  许嘉清逗她:“原来神官也有母亲呀,我还以为是天地生的呢。”
  央金看许嘉清,觉得他比江曲更像天生地养的人。
  许嘉清顺着话继续说:“神官的地位不是应该很高吗,算半个特/权阶级了吧。你们刚刚说的,不能决定的事情是什么?”
  央金没有说话,等到菜上齐,烟雾氤氲,看不清许嘉清的脸。这才小声道:“老人让我和江曲结婚。”
  “咳,咳咳咳。”许嘉清连扯好几张纸擦嘴:“结婚?”
  如果不是央金点头,许嘉清甚至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。
  “按照辈分算,他应该是你表哥吧?”
  “对。”央金道:“我不会和他结婚的,也不能。”
  央金看着许嘉清,抓住了他的手。刚想说些什么,旁边就来了一个人。
  他的神袍已经褪下,穿着日常藏族服饰。耳垂上的红珊瑚晃个不停,边上的灯也在摇晃。
  江曲的下巴很尖,唇很薄,却有一双桃花眼。一笑,眼尾就带着些粉,柔声道:“打扰,我可以坐在这里吗?”
  许嘉清下意识点头,江曲就靠着他坐下了。
  握住的手因为江曲出现分开,央金的话也说不出来。
  气氛有些沉默,睡莲香直勾许嘉清,许嘉清分不出来这味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。
  只觉得好香,香到他有些脸红。
  想喝水,结果越喝越热。侧头去看玻璃,结果只是面中带粉。江曲的胳膊碰到了许嘉清,他忍不住往里缩,身体往里躲。
  许嘉清不明白为什么,但是第六感和央金的态度告诉他——应该离江曲远一点。
  第61章 念经
  央金看着江曲, 他们的轮廓依稀有些像。央金把手收了回去,冷声道:“你来干什么?”
  江曲说:“我来带你回达那。”
  “我不回去!”
  “你得跟我回去。格桑央金,只有这件事没商量。”
  许嘉清被睡莲香薰得晕, 感觉就像醉了酒。浑身发软,灵魂飘在天上。
  央金越说越激动,声音越来越大。江曲依旧坐着,对央金说的一切无动于衷, 就像在看小孩无理取闹。
  许嘉清下意识站起身子, 想去劝架。央金依旧在说,从汉语变成了藏语,许嘉清听不懂她说话。
  这里很热闹, 没有人理会这一桌的吵闹。
  江曲道:“格桑央金, 你已经长大了。”
  央金说:“对, 我已经长大了。我可以对我的行为负责了,我告诉你,我要离开西藏!”
  江曲露出一抹笑:“你以为你……”
  话还没说完,央金就拉着许嘉清的手,企图走。江曲也站了起来, 去拉央金。
  混乱中, 央金拉许嘉清的那只手用了些力。结果没想到一扯, 许嘉清就直直倒下,倒在江曲身上。
  许嘉清一直以为香味是从江曲身上传来的,可江曲接住了他,江曲身上依旧是藏香。
  央金愣了一下,第一反应就是去检查许嘉清的杯子。杯底沉着茶,又端起喝了一口,和自己的并无两样。
  江曲没有表情, 把手放在许嘉清头顶。
  这里的混乱终于惊动了店家,服务员一路小跑过来,显然也被吓到。带着哭腔不停道歉,又快步去找老板。
  老板明显很会做人,拿着车钥匙,直接就要来抗人。
  可还没触到许嘉清,江曲就制止了他。什么话都没讲,抱起许嘉清径直出去。
  老板还想追,央金一边扣披风一边说:“这件事和你无关,待会会有人来付账。”
  语罢,也快步出去了。
  许嘉清只觉得一路颠簸不停,抱着他那人明显没什么经验,甚至挤压到了他手上的伤。许嘉清的脑袋朝上仰着,感觉再颠两下脖子就要断了。
  又是一阵脚步声,有什么人跟上了他们。一只柔软的手托起了他的头,上面带着女人特有的香。
  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许嘉清分辨出这是央金的声音。
  “我不能告诉你。”
  许嘉清莫名有些庆幸,还好自己不是央金。如果和江曲过一辈子,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夫妻,也会被他打哑谜的样子气死。
  但央金不是许嘉清,她听了这个回答没有生气,而是换成藏语又说了些什么。
  许嘉清深深意识到了学会一门外语的重要性,他实在好奇央金说了什么。因为江曲回答了:“嗯。”
  脚步慢了下来,江曲不知把他带去了什么地方,又把他放到床上。
  褥子有些硬,枕头也很低。但是味道却意外的好闻,没有什么牛羊动物味。
  央金去端了什么东西来,江曲把碗里的东西倒在许嘉清面上。又把手放在许嘉清额头,开始念冗长的经文。
  许嘉清有些沉默,他是坚定的红色唯物主义战士。与其在这里念经,他其实更怀念昨天那位老藏医。
  可随着江曲的经文,许嘉清感觉自己逐渐对身体有了掌控力。压在身上的重量不见了,他的四肢可以动。脑子越来越清晰,从醉酒的状态清醒。
  “呼!”
  许嘉清睁开眼,映入眼帘的就是江曲那张脸。昏黄的光,衬得他的五官愈发深邃。江曲是很典型的西方骨东方皮,右手还在自己额上,骨节分明。
  他们离的略微有些近,许嘉清甚至能看见江曲脸上的毛孔。
  江曲的手往下,划过许嘉清的鼻梁。他的眸子颜色很浅,让许嘉清想到雪山顶上的金光。江曲收手合一,敛眸垂首,面孔晦暗不清。
  气氛莫名有些奇怪,许嘉清企图硬着头皮没话找话。江曲也张开口,可话还没说出口,央金就进来了。
  “他醒了吗?”
  许嘉清侧脸去看央金,头一侧,才发现旁边桌上放着一只碗。
  那只碗口稍宽不深,略微有些厚,没有花纹。
  许嘉清想到了江曲往自己脸上倒水,可是伸手一摸,脸上没有水。
  央金注意到了许嘉清的目光,马上把碗收起。
  “这是什么?”许嘉清问。
  “没什么。”
  许嘉清还想说些什么,江曲就打断了他的话:“你感觉怎么样?”
  头不重,脚很轻,手上的伤也不痛了,许嘉清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去找老藏医拆绷带。
  “非常好。”许嘉清去看江曲:“你刚刚念的是什么?我感觉从没听过这段经。”
  江曲的唇角扬起一点弧度:“是度胜佛母经,我请神来保佑你。”
  许嘉清不信神,侧头去看枕头,没有说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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